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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书香桦甸】文心读书——松花江上的故事

时间:2024-12-01 09:42:54 来源:桦甸融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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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播:桦甸融媒综合广播 文心

书香桦甸,文心读书,听有温度的声音,了解本土文化,讲述我们身边的故事。本周与大家继续分享“辉发河周末原创”优秀作品:王景和 故乡影像丨松花江上的故事。

故乡影像丨松花江上的故事

作者/王景和

过去松花江的冬季也是很迷人的。因为下游有丰满电站蓄水,我家这一带一到秋天江水就上涨,江面十分平稳。入冬以后,江面结成一层薄冰,可以滑冰,可以打冰猴。到12月左右,冰层就有一米多厚,可以走爬犁,跑汽车了。

夏天,我们这里的主要交通工具是船,过江用船,到公社办事、买货也用船。遇到大风天,江里波涛汹涌,行船总是提心吊胆。到了冬天就方便了,江面上积雪覆盖着厚厚的冰层,没有坡儿没有坎儿,一马平川。套上爬犁,稳稳地坐在上面,信马由缰,优哉游哉。

我们那里,四面是山,交通极为闭塞,只有在冬天里才能见到汽车。我第一次见到汽车的时候,是七八岁。有一天,我们一帮小孩正在屯里玩耍,忽听得江面远处传来“呜呜”的声响。有人说:“是不是汽车来了?”“噢!看汽车,看汽车!”我们赶紧往江边跑,真的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远处向我们挪动,不大一会,它就来到跟前了,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我们。也许是怕压着我们,车从我们身边经过时,速度放慢,还“嘀嘀”叫了两声,车尾冒出的白烟,散发出一股从来没闻过的特殊香味。我们一帮小孩立即“撒丫子”猛追,张大鼻孔去吸,直到汽车跑得没影了,我们还傻乎乎地跑。后来听大人说,那香味是汽油发出来的。

那时,不但汽车少见,连自行车也很少。有一回,老刘家一个城里的亲戚骑来了一辆自行车,放在门外,惹得许多人围着观看。有人对我说:“你不敢用舌头舔!”我想那有什么了不起的,便凑到跟前,把舌头贴到车梁上,结果粘掉了一层皮。

家乡的闭塞,从我姑姑的经历中更可见一斑。我二姑1968年去世,活了82岁,没见过火车,没坐过汽车,没看过电影。

上个世纪70年代以后,我家的上游连建了白山、红石两座电站,这两座电站的建设,给千千万万的人造了福,成为我国东北地区的一条大动脉,但对我的家乡来说,也有些令人惋惜的地方。

最叫人遗憾的,是开江的壮观景象再也看不到了。

建电站之前,松花江冬天结冰,春天开化。清明前后,是开江时节。开江有文开武开之说。文开,是不声不响地解冻。当地人有个说法,叫“宁走秋天一寸,不走春天一尺”。意思是初冬的冰是横碴的,负重力强,即使只有一寸厚,走在上面也毫无问题;春天的冰是立碴的,看着冰层挺厚,但往往一踩一个窟窿。春天如果天气持续转暖,江面上常常自然地出现一个又一个窟窿,呼呼地往上冒水,过不了几天,整个江面上的冰就自然融化了。这就是文开。武开则大不一样了。那可是万马奔腾,波澜壮阔,气势磅礴。也许是上游的江先开了,而下游还不动声色,所以上游的冰就以排山倒海之势,雷霆万钧之力,连挤带推,一路冲撞,呼啸而下,隆隆的响声几里以外都可以听到,就像电影《大决战·辽沈战役》的片头一样。这时全屯男女老少往往齐集江边观看。冰排互相冲撞,还常常挤死不少鱼,我们一些小孩就等在江边捡鱼。也许是一冬很少吃到新鲜鱼吧,开江的鱼,吃起来味道格外鲜美。

过去,江水一般比较平稳,江里的鱼捕不尽,吃不完。电站建成后,一会儿放水,一会儿蓄水,江面一天里就几起几落,鱼儿根本没法在岸边产卵,江里的鱼少得可怜,“咬汛”的情景再也不见了。我二哥是个捕鱼能手,什么旋网、袖网、挂网、毛钩、滚钩、绷子,凡当时有的捕鱼工具他都能自己制作,每个季节,什么鱼在什么地方活动,他都心里有数,因而捕的鱼总比别人多。但电站建成后,他的绝大部分捕鱼工具都闲置无用了,只是在春天下袖网,秋天下小挂网,每天捕个二三斤小鱼。

记得二十世纪五十年代,我们还在江里发现过一种怪物,黑黑的脑袋,时而浮出水面,时而沉入水中,有时快速穿梭,顶起排排大浪,犹如一艘小汽艇在江中飞驰。那情景很像后来人们描绘的天池怪物,当时屯里的老人都说是独角龙回来了。可电站建成后,这种怪物再也没有出现。

电站建成后,大江冬天不封冻,往来过江以及上下屯之间的交通成了问题。江中水常流,江边却结着冰,有船用不上,更不用说走爬犁了。江边的人要想去上下屯办事,就得步行,要是过到对岸办事,得多绕行几十公里从上游的一座桥上通过。

过去,冬天的大江,捕鱼是不方便了,但还可以下串联网。那是在冰面上,每隔几米远打一个冰眼,将网从一个冰眼一个冰眼地穿过去,连成一片。第二天再一个冰眼一个冰眼地把网抽回来,这样捕到的鱼虽然不多,但特别新鲜。当时能够下这种网的人家极少,因而鱼也显得特别艰贵,一斤可以卖到一块来钱,自己家则留一条两条的过年用。电站建成后,冬天根本无鱼可捕,也无法去捕了。

五六十年代,松花江水浑的时候少,清的时候多,我们那里的人都是吃江水长大的。但修了电站后,江水是清的时候少,浑的时候多。挑回水来,总得“坐清”很长时间才能饮用。好在后来国家给修了自来水,通到家家户户,现在人们再也不用下坎儿上坎儿地到江里去挑水了。

当年,冬天到大江去挑水的难处,一般人是想象不到的。那时,江面结冰后,人们要到江边用冰鋛凿出一个窟窿从中取水。从江边到屯里有一个几十米长的陡坎,空手上坎还会令人上喘,挑着两桶水就得歇好几气。更难的是脚下的路全是冰雪,一走一滑,滑倒了,水泼出来,就会形成一条冰路,再走就更滑了。尽管人们几乎天天往路上撒小灰,但也还是解决不了多大问题。从头年的11月中下旬到第二年的清明之前,5个来月的时间,人们就是在这条冰路上来来回回地走着。

电站的建设给当地带来的另一个景致是,冬天江面不结冰,却出现了从未有过的“树挂”,即吉林市那样的雾凇,而且比吉林市漂亮得多:这里是不出则已,出则

漫山遍野,持续四五个小时,让人看个够。


编辑:李悦

初审:陈德

复审:杨雪冰

终审:曹铁权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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