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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文丨故乡白山

时间:2020-06-17 09:15:27 来源:桦甸市融媒体中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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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岁数越大,便越怀念故乡。那里的一山一水,一草一木,都曾留下我成长的足迹。那里星点变化,都牵动着我的心。每每想起,深感触动,提起笔来,记起童年趣事,以怀念离开已久的故乡。




我的家乡白山镇,隶属吉林省桦甸市,是在长白山余脉崇山峻岭之中。紧傍着第二松花江,那里建有东北地区最大的水电站——白山水电站,坝内有东北最大的人工湖——白山湖。我生活的那个年代,是一九六零年至一九六八年,水电一局只有一千多职工留守期间,这时的白山镇,既祥和又平静,我的整个童年就是在这里度过的……

现在,每当夜深人静时,家乡的美丽的大山,家乡的清秀江水,家乡的朴素民风,就像电影一样,展现在眼前。

白山是个小镇,是一九五八年大跃进时期,为修建白山水电站而成立。人口几千余,主要单位是水电一局留守处,再就是为其服务的镇政府、粮食所、银行、邮局、商店、饭店等。

白山是个小盆地,绝大部分住宅依山而建,是土墙油毡纸屋顶的简易房,分东山、西山、东升路、平顶山几大居住区。如果,外地人晚上到白山,就会发现四周一层一层闪着灯光,以为楼房,足有百层高,非常繁华。白天才发现那是依山而建的房子,屋次分明排列半山上,相信任何人晚上都会有这种幻觉。要说楼房,也有几座,如水电一局办公大楼、水电医院、水电子弟学校、商店。而且很有特色,大部分是仿俄罗斯建筑的造型,在当时很有名。小镇往南顺盘山路往下走约五里地就到了松花江边,两岸高山耸立,奇峰异石,古树参天,一条大江仿佛长长的银蛇,蜿蜒曲折地爬行在大峽谷中。

白山四季分明,各有特色,气候的变化,把小镇打扮的异常美丽。

春天的白山,从三月份开始,天气渐暖,阳光灿烂。白天,山上的雪开始溶化,形成涓涓细流顺着坡沿着路,从高往下哗哗的淌着。晚上,水又被冻成了冰,周而复始连续反复近一个月,雪也由白变黄,由厚变薄。进入四月,雪白天晚上都在溶化,逐渐露出了大片的土地、黄草。四月中旬小草冒出了嫩芽。比小草还要早迎接春天的,是那开在高山悬崖上的金达莱,一簇簇紫红色的花朵,在斑驳的雪和崖松衬托下,竞相开放,尤如仙女阿娜多姿羞红了脸,含情脉脉迎接春天的到来。

一般地方的春天,是悄然的如期而至,而白山的春天则轰轰烈烈!随着天气渐暖,江上冰面凝聚了巨大能量,在四月上旬某一天,会突然发生惊雷般巨响,江上冰面炸裂破碎,瞬间巨冰以排山倒海之势,从上向下呼啸奔涌而去,那种气吞山河的景象,至今仍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。



开江拉开了白山春天序幕。冬眠的林蛙、青蛙醒了,每逢雨天便从江里成群跳上岸蹦到公路,不分大小,日夜兼程,向着四周十里开外的大山,开始了为期几天的漫长行程。紧接着林蛙、青蛙比赛的歌声,打破了小镇持续了整整一冬的夜晚宁静。这时草的嫩芽由星点点,变成了绿色的地毯,铺滿了大地。树芽长成叶,由淡绿变成了浓绿,山花、梨花、杏花也漫山遍野开了起来了,小镇逐渐变成了由山花点缀的绿色海洋。

人也沸腾起来了,三五成群,挎筐上山采山菜。什么"广东菜、猴腿、厥菜、大叶芹、老牛广”呀!早上出去,下午回来,收获满满。晚上,小镇的夜空便飘起了野菜的清香。  

农民也忙了起来。那时还是集体经济,生产队男女三十多人,在山坡田地间忙碌着,各有分工。男的驱牛、扶犁、耕地、打垅、刨坑,女的播种踩土,在紧张劳动之余总有欢声笑语传来,好一派热闹的劳动景象。布谷鸟、山鸡、小鸟也掺合进来,它们的叫声也给春带来了欢乐的气氛,小镇的春天,既美丽又热烈迷漫,且繁忙又有秩序。

春天在热烈繁忙中度过,夏天又急怱怱赶来。夏天,小镇被青山绿水包围着,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。做为孩童的我们,又投入到更有趣的活动中。暑假基本在江边上度过。夏天的松花江,非常温柔,她敞开宽广的胸怀,容纳我们这些调皮孩子的嘻戏。我们也就十一岁左右,就已经游泳过江了。江面约有几十米宽,水有十多米深,江中心还有道道激流飞速而下,没有勇气是不敢来回横渡的。记得第一次过江,心里没有底,是小伙伴互相叫劲,不服输,硬着头皮,向对岸游了过去,一到江中心被激流冲得快速向下飘去,就看见对岸山向上闪电般飞奔,心里不免发慌。领路小伙伴大喊:"顶水侧游往上游"。这我才如梦惊醒稳住神,于是逆流奋进,终于游到了对岸。这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,每到夏天,都要横渡松花江几十次。直到我十四岁随父母迁到异地生活,才结束游泳渡江的日子。江边不仅可以游泳,还有很多好玩事情。比如钓鱼,上"老恶河"看放木排。松花江钓鱼不用鱼饵,而用"毛钩"。"毛钩"就是把钩用红线鸭毛绑扎成江蛾子形状,一排七个,拴在长近十米,粗一毫米的鱼线上,甩到江里。同时,用手晃动着鱼竿,模仿江蛾子游动,引诱岛子鱼、红尾鱼捕食上钩。有时一竿能钓二三条半斤以上的鱼呢,很是有趣。有时游泳、钓鱼累了,就会到江上游"老恶河"观看放木排。"老恶河"那里怪石林立,水流湍急,浪有一米多高,涛声震耳欲聋。而从抚松原始森林采伐的木材要运到吉林市,都要经过"老恶河"。放木排,是集惊险、勇敢、技术为一体的操作。解放前在"老恶河"北岸高山上有座龙王庙,凡要放排通过"老恶河"这个危险江段,都要先拜祭龙王爷,才能放排。解放后,破除迷信,拆了龙王庙。但放排人在放排前,仍然朝龙王庙方向拜几拜,才开始放排。只见"把头"掌握舵把,稳稳的站在长长的木排后头,指挥着几个健壮小伙子,挥舞着长长竹竿,躲暗礁,骑浪涛,一会腾空跃起,一会埋胸水中,大起大落,惊险波折,放排人驾驭着长长木排,终于越过了险滩。看得我们手心出汗,惊心动魄,心与放排人共舞,真是一次视觉上、心灵上的冲击。


夏天在不知不觉中度过,五彩斑斓的秋天来了。白山的秋天更加美丽,群山变成了五花山,江水变得更加清明透彻,一眼便能望到江底。江里的鱼互相追逐、游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。

收获季节到了,庄稼满山金黄一片。农历"七月核桃,八月梨",蘑菇、山葡萄、圆枣子、糖李子、山里红相继成熟。有能力的人组织起来,去原始森林去放山,采山人参,小镇的人又忙碌起来了。我那时小,只能跟哥哥姐姐去采一些力所能及的山货。记得一次翻过一座山,突然遇到一架山葡萄,爬满了碗口粗三米多高的黄榆树。黄里带红的树叶,枝丫上一串串黑悠悠的葡萄,在阳光的照射下,发出紫色宝石般的光,伴着微风中的芬芳,让我们惊呆了,心醉了......。这么一大架山葡萄,真是很难碰到。我们姐四个摘了一下午,四个背筐都装满了,还没采完,回到家天都黑了,父亲走出好远地方来接我们,并发很大的脾气。虽然很累又被责怪,但望着丰厚的收获,心里甜丝丝的。还有一次,我们顺着江边去一个叫”大崴子“的地方,发现了一大片山里红,足足有上百棵树,占据了一面山,树叶已掉光,只有红的、黄的果实,山楂一样大。远望去,像玛瑙,像珍珠镶嵌在枝头,又仿佛到了花果山,大片红黄相间的果实映在清澈的江水里,染红了整个江面,真是水光山色,如同仙境一般。这次不仅收获硕果累累,而且一饱眼福,流连忘返,那个仙境般的景色,至今想起,依旧如同梦幻一般。

秋天也随着时间流逝而过去,冬天来了。白山的冬季也有自己的特色。松花江被厚厚的冰雪覆盖,尤如白色长龙卧在崇山峻岭的峡谷中,安静的冬眠了。群山黑白相间分外明显,黑的是树,白的是雪,整个世界都是一种颜色,就像中国山水画。然而生活在这种素颜世界的人们却不安份,他们又活跃了起来,总要在素描图画中,浓浓的添上几笔,让生活更加的丰富多彩。打猎是小镇六十年代最盛行的活动,在饭店门前,经常能看到猎户们带着十多只或二十多只猎狗吃饭。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讲述打野猪的"英雄事迹",还时不时表扬自己的猎狗多勇敢,说到高兴之处,还把头狗叫来让我们认识。只见那狗的脸上满是疤痕,是带头与野猪搏斗的结果。一群孩子也包括我伸长脖子仔细听,生怕漏掉一句话,心里羡慕不已。受他们影响,寒假期间我和哥哥也开始上山下套套狍子,有一次溜套子,真的套住了一只,由于下套不规范,套住狍子腰部,狍子四处跳跃,始终挣不掉腰间套子。我和哥哥激动的奋不顾身扑了上去,他按头我按尾,结果狍子力气很大,七蹬八蹬把我身上棉裤蹬烂了。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狍子制服了,捆上扛回家里,心里别说有多高兴。邻家的小伙伴都来看捉到的狍子,并投来敬佩的眼光。可我和哥哥却让母亲狠狠的骂了一顿,因为棉裤坏了,没有穿的了。那时买棉布凭票,不光是有钱就能买到的,害得我半冬穿个补丁叠补丁的破棉裤。狍子最终没养活,那时的人团结,左右邻居都分到一块肉,轮到自己家也就剩下一张狍子皮和一点肉,但那个高兴劲持续了好几年。

小镇里孩子都有一个特殊技能就是打爬犁。冬天每家孩子都有几个用木方和板子做的爬犁,爬犁两个腿镶嵌着半米长十二厘米粗的铁条,铁条被磨的铮亮。闲余时,我们会成群结伴去离镇里约五里地的一零一岭盘山公路上打爬犁,公路上的雪被汽车压成坚硬的雪冰,孩子们一个接一个,顺着三四十度的陡坡,趴在爬犁上,用脚尖当舵,象燕子一样,以每小时六十多迈的速度,风行电掣地滑下去,一直滑到五里开外的镇里中心客运站。有时避不开迎头开来的汽车,就直接从车底下钻了出去,吓得司机满头冷汗。

小镇的孩子都很能干活,寒假都要拉上东北特有的杉木杆做成的爬犁上山捡柴火。捡倒木和死去的树,近处已经捡光了,每次出去都得要走出十里至二十里地,还要翻山越岭。家家都有个柈子垛,大部分都是我们这些半大小子和丫头们日积月累起来的。

如今,故乡已发生巨大变化,在紧挨着"老恶河"的地方,中国自己独立设计建造了雄伟的大坝,坝内形成了人工湖,群山环绕,机船往返,碧波荡漾。这里不仅发电支援国家建设,而且还是人们旅游观光的胜地。家乡的景色越来越美,前程越来越宽广了。

当年我们这些半大小子和丫头,已成为儿孙绕膝的爷爷奶奶、姥爷姥姥了,分布在祖国的各地,都为家乡的巨变感到骄傲和自豪。现在只要谁在微信群里,提到家乡小镇白山,就有共同语言,话多的唠起来就没完没了,因为我们人生最美好时光,留在了最美丽的故乡。


作者简介:桦木子 吉林桦甸人,吉林市人民银行退休干部。热爱生活,热爱写作。

图片:摄影家协会

编辑:迟学鹏

编审:周迪克

总编:于海蛟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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